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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杂谈】破坏信任的代价
出自识林
2021-07-25
临床试验伦理委员会的起因 – 历时40年的塔斯基吉梅毒试验
新冠笼罩中的东京奥运会,有来自全球的1.1万运动员参加,算上各国的教练、工作和随行人员,总数也不过10万人。奥组委不要求他们接种新冠疫苗,但免费提供中国奥委会和辉瑞-BioNTech捐献的疫苗。即使这样,还是有相当数量的人未接种疫苗。例如,美国代表队的600余运动员中,至少有100多人未接种疫苗。为啥?
不种疫苗原因多样,这里只谈其一,即美国黑人对疫苗的不信任,这源自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历史事件,即“塔斯基吉梅毒试验”(Tuskegee Syphilis Study)。该事件在1972的曝光,导致了美国在1974年设立“国家研究法”,由此奠定了临床试验伦理委员会的基础。
1932年,美国卫生部在贫穷的阿拉巴马州Tuskegee地区招募了 600位黑人参加梅毒试验,目的是观察未经治疗的梅毒的自然进展。试验手段包括血液检查、X 射线、脊椎穿刺和尸检等。卫生部告诉受试者他们正在接受血液治疗梅毒,但事实上,他们没有接受任何治疗。不仅如此,卫生部还阻止他们接受治疗。
该研究发生的历史背景是研究者出于种族偏见,认为黑人,无论教育、背景、经济或个人状况如何,都不能被说服接受梅毒治疗,并以此来论证研究的合理性,称其为“自然研究”而不是试验,即单纯地观察不寻求治疗的梅毒的自然进展。
为鼓励受试者长期参与研究,卫生部派专车接送定期检查,并提供热食和与治疗梅毒无关的药物。这对处于经济大萧条时期的受试者有吸引力。为了对受试者做尸体解剖,卫生部还支付他们的葬礼费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该研究的本质逐渐显露出来。卫生部并未按计划单纯地观察和记录社区中梅毒的自然进展,而是进行了干预:先是告诉受试者他们正在接受治疗(谎言),然后阻止他们寻求可能的治疗。
1934年,卫生部向Tuskegee地区的医生们提供了受试者名单,禁止他们治疗受试者。
1940年,卫生部对阿拉巴马州卫生局下了同样的命令。
1941年,一些受试者在招兵体检时被发现患有梅毒,卫生部解除了这些人的兵役,以免他们接受治疗。
1943年,美国通过了《亨德森法案》,规定公费资助对性病的检测和治疗。
1947年,青霉素已成为治疗梅毒的标准方法,卫生部也在全国建立数个青霉素治疗梅毒中心,但一直积极阻止受试者接受治疗。
1965年,卫生部争辩说现在给受试者服用青霉素已经太晚了,因为他们的梅毒已经发展得太重,药物治疗已经无济于事。
1966年和1968年,供职于卫生部的流行病专家Peter Buxtun,两次向政府举报该研究项目,但都被驳回。
1969年,接手该研究的疾控中心(CDC)仍决定继续研究,尽管国际上已经颁布了旨在保护受试者的纽伦堡法典(1947年)和世界卫生组织赫尔辛基宣言(1964年)。
1972年,Buxtun将信息泄露给《纽约时报》,并在报纸的头版上发表,研究才最终结束。此时,只有74位受试者还活着。128位受试者死于梅毒或并发症,40位妻子被感染,19位子女感染了先天性梅毒。
1974年,国会设立“国家研究法”,保护临床试验受试者,奠定了伦理委员会的基础。
1997年,克林顿总统代表美国政府发公告正式道歉:“已发生的事无法挽回。但我们可以不再沉默,不再置若罔闻,终于可以对着你们的眼睛,代表美国人民说,美国政府的所作所为是可耻的,我很抱歉”。
值得注意的是,涉案“塔斯基吉梅毒试验”的所有人中,无人受到惩罚,令人感到有所不公。但政府对此展开了公开的调查和听证,设立了“国家研究法”,开创了临床试验伦理委员会制度,设立了卫生部人类研究保护办公室,在塔斯基吉大学设立了国家生物伦理和卫生保健中心,在肇事单位 — 当今的美国CDC的官网上(cdc.gov/tuskegee)详列相关信息,以正视历史、警示后人,从制度和政策上为未来临床试验受试者的人身安全提供了保障,让人感到欣慰。
尽管做了这么多努力,但挽回公众对政府的信任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塔斯基吉梅毒试验”可能导致了许多黑人至今都不愿寻求常规的预防保健。据美国1999年的一项调查显示,80%的男性黑人还错误地认为在“塔斯基吉梅毒试验”中,是政府给受试者注入了梅毒。这就是破坏信任的代价。
作者:榆木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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