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资讯 > 【周末杂谈】确保用药安全，公正透明与监管科学

出自识林

2019-12-01

FDA的使命是确保产品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来保护公众健康，…，并帮助公众获得准确、基于科学的产品信息，…，其中“确保”的用词可以是assure。在读过的关于assure的各种解释中，我最喜欢前FDA GMP运行负责人Nick Buhay的解释：“assure means we have done our best”，即“确保意味着我们已经尽职了”。 FDA不能保证药品绝对安全有效，只能在企业提交的药品安全、有效和质量数据以及科学解释的基础上，基于自身的科学认知和对企业质量管理能力的判断，在法律授权和要求的框架下，尽职而已。关键是，FDA这样做了，公众是否就会对其信任、对用药有信心？权利是给的，信任是自己挣的，是靠科学、公正和透明挣的。现通过一个具体例子，来看FDA是如何做的。

八年前的感恩节的前一周，2011年11月18日，FDA撤销了当时世界最大生物制药公司Genentech、 最畅销产品Avastin （安维汀）、最广泛的肿瘤适应症、乳腺癌的批准。考虑到该决定对药界、公众及国会的历史性意义，FDA 局长Hamburg 医学博士写了一份长达69页纸的“裁定书”，详述FDA科学决策的程序、准则及考量[1]。

安维汀乳腺癌适应症批准和撤销批准的科学内容简述如下。2007年2月22日，FDA采用加速批准通道，基于随机对照（但无双盲）的722例患者数据，有条件地批准了乳腺癌适应症。支持批准的有利数据是安维汀+紫杉醇的无进展生存期比单纯用紫杉醇增加了近一倍（五个半月），尽管总体生存期无改善。加速批准的条件是Genentech承诺增补两个随机对照双盲试验，验证无进展生存期的延长。2010年12月15日，FDA基于两个增补临床试验的近2000例随机对照双盲患者数据，撤销了加速批准的乳腺癌适应症。理由是，大样本的双盲数据显示安维汀不仅未延长无进展生存期，反而升高了不良反应率。Genentech不服，认为亚组患者群显示无进展生存期有延长，希望FDA保留加速批准的乳腺癌适应症，允许其继续开展临床试验验证这一发现。

为显示决策过程的公正和透明，FDA举行了特殊的听证会，给予各方会前会后充分的准备时间，听证会的各类相关内容，包括听证会本身，都实时向全球开放。一些具体情况，请见下图。

局长裁定书包括127条注释及参考资料，引经据典，基于实证，基于科学，并明确说明对哪些实证，当事双方持相同见解，对哪些持不同见解。书中的如下言语，尤其值得注意：

• “裁定是基于听证会和相关资料，以及听证会本身的公正性”
• “我只考虑美国的标准及企业提供给FDA的数据（即与欧洲情况无关）”
• “裁定是我一人所为（This decision is mine alone）”
• 我感谢Genentech一直以来为治疗此种疾病及其它癌症而开发此药物所倾注的大量努力，以及Genentech在听证会中所做的出色陈述。

上述最后一条，不是客套话。2012年初，笔者应邀为国内药监部门介绍局长的裁定书（当时有人认为，裁定书是学习监管科学的最好案例）。在准备介绍报告时，笔者专门征求了Genentech对报告的建议。Genentech相关负责人回复说（根据英文简译如下）： “请在报告中指出，Genentech据理力争，在听证会前后和当中，做了最大的努力，将FDA逼到了最后一步，迫使FDA对自己的决策，用最公开的方式，做出了最全面和深入的科学和法规解释，为整个行业做出了贡献”。在这个意义上讲，在撤销安维汀乳腺癌适应症批准这件事上，不仅FDA尽职了，企业也尽职了（did its best），并帮助了FDA巩固和提高其公信度。

虽然Hamburg局长的裁定书面世已经8年了，对于希望了解监管科学的人来说，它仍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历史性教材。对于关心监管科学的人来说，在此感恩节周末，应有理由感谢FDA、Hamburg局长和Genentech为监管科学发展做出的贡献。笔者也在此感谢时任Genentech资深科学家的欧阳俊博士在裁定书发布的第二天就告知了此事。

作者：榆木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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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关于撤销批准AVASTIN (Bevacizumab)乳腺癌适应症的提案局长裁定【英文原文】，【中文翻译】